元素周期表的故事

本文转自:解放日报

一说到元素周期表,大多数人都会想起高中时化学教室前面墙上挂着的表格,不对称的行行列列从老师的肩膀上冒出头来。那张表一般很大,1.8米×1.2米左右,看起来气势凛然却又恰如其分,昭示出它在化学里的重要地位。

一方面,元素周期表看起来整洁精练,简直是科学界的精湛工艺;另一方面,它又杂乱无章,到处都是长长的数字、莫名其妙的缩写,还有怎么看都像是电脑的错误提示,面对这样的东西,你很难不感到焦虑。而且,虽然元素周期表显然与其他学科有联系,例如生物和物理,可我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联系。也许,对于许多学生而言,最强烈的挫败感在于,那些真正理解了元素周期表、弄明白了它的原理的人,居然能够从这么冷冰冰的呆板表格中解读出那么多的信息。色觉健全的人从颜色杂乱的点状图中看出来“7”或者“9”的时候,色盲感受到的一定也是相同的恼怒——关键的信息总是很狡猾,从不轻易自动现形。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,记住了这张表格,有迷恋,有喜爱,有遗憾,还有憎恨。

首先,我们来看最右边的第18列,这一组元素被称为高贵气体。“高贵”这个词儿古色古香,听起来很有趣,更像是个伦理学或哲学词语而不像是化学术语。事实上,“高贵气体”的说法可以追溯到西方哲学的起源地——古希腊。当时,希腊人留基伯和德谟克利特提出了“原子”的概念,后来他们的同胞柏拉图创造了“元素”一词(希腊文为stoicheia),作为不同的物质粒子的泛称。公元前400年左右,在导师苏格拉底去世后,柏拉图为了自己的安全离开了雅典,此后多年他一直四处流浪,撰写哲学著作。柏拉图当然不知道每种元素的确切化学名称,不过他要是知道的话,肯定会将周期表最东边的这些元素当作至爱,尤其是氦。

对于数学以外的事物,柏拉图提出了“理型论”,他认为所有事物都是某种理想事物的投影。比如说,所有的树都是一棵理想的树不完美的复制品,它们渴求理想树完美的“本树”。同样,也有鱼和“本鱼”,甚至杯子和“本杯”。柏拉图相信,这些理型不仅是个理论,而且真实存在,虽然只存在于人类知觉无法触及的天堂世界。所以,当科学家开始在我们的真实世界里用氦召唤出理型时,如果柏拉图能够亲眼看见,他一定会和其他人一样深受震撼。

1911年,一位荷兰—德国裔科学家用液氦冷却汞时发现,当温度低于-268.9℃时,该系统的电阻会完全消失,变成一种理想导体。有点儿像是把你的iPod冷却到零下几百摄氏度,然后你会发现,不管用多大音量放多长时间音乐,它的电池电量永远是满的,只要液氦一直让电路保持低温就行。1937年,俄罗斯与加拿大合作的一个小组用纯氦变了个更漂亮的魔术。当温度降低到-271.1℃时,氦会变成一种超流体,其黏度和流动阻力都是绝对的0——完美“本液体”。超流体氦无视重力,可以向上流动,翻越墙壁。当时,这样的发现让人瞠目结舌。科学家们经常假设摩擦力为0之类的情况,可这只是为了简化计算。就连柏拉图都想不到,真的会有人找到他提出的理型。

氦也是“本元素”的最佳范例——任何常态的化学手段都无法破坏它或是改变它。从公元前400年的希腊到公元1800年的欧洲,科学家们花了2200年时间,终于确认了元素到底是什么,因为大多数元素都太善变了。可见,元素也是让人探幽析微的一部真实的冒险故事。

(摘自《元素的盛宴》,[美]山姆·基恩著,杨蓓 阳曦译,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)

相关文章